《做自己 不忐忑》丨一部写给所有女性的勇气之书
发布日期:2025-08-05 21:27    点击次数:187

一个人本就可以以千姿百态的方式存在。龚琳娜用五年的时间,学会了做自己,又用五年的时间,学会了不忐忑。她还有更多的话想对可能正在经历忐忑时期的你们说。

8月1日,在龚琳娜50岁生日之际,她的新书《做自己,不忐忑》正式发售,书中真实记录了她40至50岁人生关键十年的蜕变。这是一部涵盖了自然治愈、中年危机、艺术传承多重话题,一部写给所有女性的勇气之书。下面让我们来一起鉴赏这部赤诚的自我成长记录。

摘自《做自己 不忐忑》/龚琳娜

把日子串成珠子

从来到大理的第一天起,我和老锣就开始规划新的音乐创作。身心归位了, 我们的音乐也要归位。置身于这么好的天地风光和人文环境,我们要用自己的音乐,把珍珠一样的日子串起来。

怎么串呢?还是回到我们熟悉的古诗词主题,用节气来串。

我们为每个节气选择一首意境相合的古诗词,老锣通过英语和德语的翻译版本了解它的内容,写出旋律。他作完曲,我唱。我唱完他编曲,将小样发给乐队的音乐家,他们各自录完再发回来,由老锣合成。天时地利人和,每个环节都衔接得丝丝入扣。

那么,在大理的第一年,我们最少会创作出二十四首新歌。

这个项目, 从我们刚在麦子的小院里落脚,就开始了。从创作到录音完成,每个月推出两首单曲。为了确保在每个节气的当天,新歌准时在平台上线,很多工作都要提前完成,每一天都相当充实。

这些歌,与外界对我们的期待和评判无关,也不考虑未来的音乐市场是否还有我们的机会,只是回归到音乐本身。那时我和老锣的状态,特别像当年刚 到德国的时候,在大自然的怀抱里,每年寻找一个主题, 制作一张专辑。远离浮躁,琴瑟和鸣,生活仿佛形成了一个轮回。

虽然老鼠很大,环境有点吵,但是好幸福!

同时,我有一个“幸福邻居合唱团”也在慢慢地发展壮大。

合唱团最早的核心成员,就是我们的太极拳小组。那时候,我们练拳的场地不固定,有时候在大师兄家,有时候在村长家。练完拳我们就一起喝茶。他 们都很懂茶,从各种各样的普洱到各种各样的红茶,还有很多精致的茶具。跟我过去的生活相比,这又是一个有趣的反差。在德国,总是我用半生不熟的“功夫茶”招待那里的邻居和朋友;在大理,是朋友们用极其熟练的“功夫茶”招待我。

每天跟着朋友吃吃喝喝的我开始感到不好意思,他们如此馈赠于我,我有什么可以回赠呢?干脆,我教他们唱歌吧。就这样, 日常的邻里相处形成了一 种朴素的循环 :练拳,喝茶,唱歌 … …

我和老锣每创作两三首新的古诗词歌曲,正式发布之前,会邀请合唱团的邻居们来听。从大师兄、大嫂、村长、村长夫人开始,我们这个小小的艺术团体逐渐吸引来十几位朋友,每周末都在一起唱歌。大家为了相似的生活理念,离开过去的环境,来到大理,其中还有中医大家刘力红老师和他的夫人赵琳老师。

多年以前,我们还在德国生活的时候,有一次去瑞士度假,老锣的好朋友穆海德送给我一本书《思考中医》。这是刘力红老师最有影响力的著作。尽管爸爸在贵阳市中医院工作,我从小在中医院宿舍长大,遇到这本书之前,我对中

医的了解是零。但是穆海德告诉我, 这本书讲的是医道哲学, 不需要任何基础,普通人也能读。我真的读完了,并且牢牢记住了刘老师的名字。

缘分就是这么神奇。很多年过去,我和刘力红老师都离开了自己生活多年的城市,来到大理,成了邻居。他是首批被我们邀请到家里来分享二十四节气 古诗词的客人之一。

立秋,我们唱柳永的《少年游》;秋分,唱刘禹锡的《秋词》;小雪,唱高适的《天下谁人不识君》;小寒,唱王安石的《为有暗香来》;立春,唱张栻的 《立春偶成》;春分,唱孟浩然的《春晓》;小满,唱翁卷的《乡村四月》;夏至,唱辛弃疾的《稻花香里说丰年》… …

后来,《天下谁人不识君》成了刘力红老师的保留曲目。一向严肃内敛的刘老师,会在他的同行聚会中,把这首歌唱给所有人听。每年我的生日,邻居们都会为我办一场音乐会,把平日里我教他们的歌,唱给我听,很多曲目仍然是出自这里。

12 岁的海酷和 10 岁的雅酷也跟我一起录了《春晓》和《立春偶成》。如今他们都已成年,昔日的作品里, 留下了他们稚嫩的童声,伴着琴笛笙箫, 回荡在苍山脚下的院落、草木繁盛的茶园。人间天堂也不过如此吧。

世野百合也有春天

回归自然的我,对于生活和生命,都有了全新的理解。

比如花。每次音乐会结束,我都会收到鲜花。它们可能很昂贵,但是花期很短,三五天后就开败了,我觉得不值。不得不将枯萎的花扔掉时,我也有一 种伤感。所以, 以前的我非常不喜欢花。我说,我宁愿自己是一棵可以长很久的树,或者是生命力顽强的草,也不想做一朵漂亮但短命的花。

大理改变了我对花的认知,因为这里一年四季,花开不败。

三月里,紫玉兰盛开,开满街道两旁 ;玉兰花瓣还未落尽,春樱花又悄然登场,粉红色的花海取代了白紫色的云朵 ;樱花刚过,大串大串的紫藤花从棚顶垂下来,像葡萄一样,有一回我在藤下站了一会儿,感觉自己简直喘不过气来。 天哪!原来这就叫“美到令人窒息”。

我唱过一首歌,“桃花红,杏花白”,我的院子里就有几株桃树和杏树,真的是红花和白花相间,长在一起。春去夏至,秋尽冬来,还有金黄的油菜花、 洁白的梨花、紫红的杜鹃、冬樱花、茶花、蜡梅花 … …

过去,我只关注别人送给我的一束玫瑰或一束康乃馨,现在,当我放眼望向整个大地,发现大自然的花事从不间断,四季更迭,生生不息。

我开始爱上了花。

夏天的傍晚,我会去一片绿茵茵的野地里看“月见草”。日落时分,这些草尖尖上的绿色花苞慢慢打开,渐渐变成一朵朵白色的小花。然后,“哗—— ” 不知从哪儿飞来一群蜜蜂,钻进花心采蜜,这一簇采完了,又飞向那一簇。等到月亮升起、夜幕降临,小小的白花也绽放到极致。

我唱过一首云南弥渡的山歌 :“山对山来崖对崖,蜜蜂采花顺山里来,蜜蜂本为采花死,梁山伯为祝英台。”以前它只是一首歌,现在它就是我的生活。

我会坐在那里等上几个小时,等月亮爬上天顶,夜深了,这些小花再慢慢合上。合上以后,它们变成了紫色。

怎么会这么神奇?从绿色,到白色,再到紫色,月亮来了它就开了,月亮走了它也关了,难怪叫“月见草”。我想起自己家后院那个小小的池塘, 我在池塘里养了鱼,种了莲花。莲花是跟着太阳的,太阳出来它就开了,太阳落了它就关了。

原来世间万物,都跟随天地日月,有着自己的节律。

我的房子在半山腰,山里的天气是变化多端的。早上还是艳阳高照,可能一朵云飘过来,豆大的雨点儿开始“噼里啪啦”往下砸,傍晚又来一阵疾风, 吹得窗玻璃直颤,有时候,四五月份还会下雪。这里的天气预报只能作为参考, 谁也不知道下一分钟会发生什么。

我经常看到小松鼠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,趁你不注意,把树上刚刚结出的百香果或者还没开的玉兰花蕾偷吃光。大老鼠从这个屋窜到那个屋,有一次我和朋友坐在家里喝着茶,眼睁睁看见一只老鼠从屋顶上“砰”地掉下来,定定神又跑了。还有小时候只在动画片里看过的,总在一个小土堆里钻进钻出的鼹鼠,现在也穿越到了我的现实中, 冬天一过,就能在花园里发现一个个的小土堆, 和一串串小小的掌印。

真实的大自然就是这样, 有趣而无常。在这样的环境里, 我也越来越放松, 越来越能享受有闲而无用的时光。

曾经,我心里只有音乐,只想学习钻研音乐。除了唱歌,我觉得所有的事都是浪费时间。凡是与音乐无关的事物,我都置若罔闻。

有时候,老锣给我煮一碗面条,在上面细细地撒一些他精心采来的叶子和香料,或者在他烤的蛋糕上特意为我点缀几颗蓝莓和樱桃,本想换来我两句表 扬,我却视而不见,囫囵两口就吞下去了。他会很生气,我却不以为然。

几年前,有一位朋友,很认真地买了一份礼物送给我,我看了看说 :“我不需要这个,你拿回去送给有用的人吧。”我绝非故意要伤害她, 我真以为自己在为她着想,一点儿没体会到她的用心。

后来过了很久,我也有了很大的变化,这位朋友才告诉我 :“琳娜,当时你那样跟我说,我好难过。那个礼物我真心为你选了很久,你却告诉我你不需要, 让我拿回去……”她了解我的性格,没有因此而疏远我,但是我的确伤了她的心。

曾经的我,看世界只有一个视角,就是自己的视角。 一位女友离婚了,我劝她,“赶紧再找一个男人,爱情是最重要的”。因为当时的我沉浸在爱情中, 是如此幸福。我会用自己的经历和标准去“建议”别人,忽略了每个人的际遇背后,都藏着成长的契机和生命的礼物。

回归自然的我,不再匆匆忙忙追求“上进”的我, 终于看见曾经的自己, 是多么粗枝大叶,不解风情。我的感官重新打开,心也在慢慢打开。我可以靠在窗前发一天呆,听一天鸟鸣 ;可以躺在院里的石头上晒太阳,看天上的云卷 云舒 ;可以坐在山边,感受一草一木、 一花一叶的呼吸。

过去我唱歌才幸福,听到掌声才幸福;现在我静默也幸福,听到雨声就幸福。 这一切,不是书本教的,也不是老师教的,是大自然教会我的。

我闻到了茶的香。是红茶、绿茶,还是铁观音、普洱,我可以品出它们之间细微的差别。我好像打开了“通感”。当我再唱高音的时候,会想到一个词“余音绕梁”,听着自己的声音,就像看见一炷香的烟,婷婷袅袅,飘飘绕绕。

我对自己的身体更加敏锐了。练太极拳的时候,我能感受到每一个关节、 每一条经脉的律动,体会一种“不丢不顶”的力道。过去,我的注意力完全在外界, 对自己是麻木的。现在我能通过一些细微的体察, 预感到自己要生病了, 我会提前喝姜汤或者用热水泡脚,及时驱散寒邪,让病不要生发起来。

林清玄在一篇短文里,写过一株野百合的故事。那枝生长在偏僻山谷里的野百合,不管杂草和蜂蝶怎么嘲笑它,内心深处始终坚信自己可以开出美丽的 花朵, 即使无人欣赏。有一天, 它真的开花了,它的种子随风播撒, 很多年后, 整个山谷都开满了百合,成了一个景点,吸引来很多游客。就像罗大佑那首歌 唱的,“野百合也有春天”。

虽然这只是作家通过想象创作的一则寓言,却让我思考起生命的本质。百合花是为了被人欣赏才开放吗?不是。它本来就要开放。我看到的一切花草、 动物,都在按照它们与生俱来的方式生活。

那一瞬间, 曾经持续多年的“等待”的焦灼感消失了, 曾经背负的意义感、 使命感散掉了,我的心一下子轻盈起来。我不再想要“把中国的歌唱到世界”, 也不再想做“舞台上的英雄”,这些都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 我就像一只夜莺, 本来就要唱歌,也像一株月见草,本来就要开放。我唱歌,不是为了成功,不是为了掌声,而是我与生俱来的绽放方式。

我找到了生命本体的愉悦感。一个人,可以以千姿百态的方式存在,无论有没有陪伴,有没有阳光。